这是莫迪里阿尼的裸体画像在英国的最大重逢,12幅裸体像有一半从未在英国公开展出过。展览中大量的作品按时间线索排列,为你展现最完整的莫迪里阿尼。
19世纪末20世纪初,印象派的辉煌还未落下,而现代思潮也未建立,一位艺术传奇人物莫迪里阿尼降生在意大利的里窝那。
Modigliani in his studio, photograph by Paul Guillaume, c.1915©RMN-Grand Palais (musée de l’Orangerie) I Archives Alain Bouret, image Dominique Couto
20世纪初诞生了许多伟大的、对艺术产生着深远影响的艺术运动,如立体派、野兽派、未来派等等,而莫迪里阿尼一直游走在这些运动之外,却被艺评家与学者称为意大利自提埃波罗以后最伟大的艺术家。这种伟大不仅仅因为他的艺术表现力,更在于他的整体修养。他自小学习美术、练习素描,还精通与欣赏现代诗歌。或许血液中留着伟大的哲学家斯宾诺莎的基因,他深谙哲学,精通意大利语、英语和法语。他爱雪莱、王尔德和惠斯勒,研习但丁、比德拉克和阿里奥斯托,他是一个精灵一般的人物。
莫迪里阿尼的伟大并没有在他活着时让他的生活更如意,反而,对世界的过于理解也让他痛苦。他的生活辗转于威尼斯、巴黎与故乡,35岁便在贫穷与病痛中溘然长逝。他一生留下了大量伟大的作品,而为了谋生多次辗转的搬迁与交易让他的作品四散各处。2017年底,一场莫迪里阿尼的回顾展在英国伦敦泰特当代艺术中心开幕,YT特别为你解读这场展览那些你不能错过的莫迪里阿尼瞬间。
被诅咒的莫迪、酒精与大麻
阿美迪奥·莫迪里阿尼是莫迪的全名,但他却不喜欢这个名字。在巴黎,人们都叫他“莫迪”,听起来像是“maudit”(被诅咒的),曾专用于形容那些交了厄运的浪漫派艺术家。在来到巴黎后,一口流利的法语让他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外来者,再加上他相貌堂堂,在这里迅速的享受起浮华的城市生活。
但这座城市也改变了他,让他从一个优雅的意大利人德多(家人叫他的名字),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法国人莫迪。或许是结核病带来的痛苦,也可能是艺术所需要的激情,莫迪在城市里蜗居,住着“丑陋的房子”,却无法摆脱酒精、大麻与乙醚的诱惑。
这样的生活作风也让他遭到嫌弃,“时髦的画廊因为他的寒酸将他拒之门外”,在展览的第二个房间City Life中能找到大量创作于城市作品,甚至《The Amazon, Half Length, Three Quarter View》还被画主舍弃,在崩溃边缘的莫迪遇到了他的第一个艺术赞助人——保罗·亚历山大(Paul Alexander)。
对比观看三任赞助人——可敬、可憎、可亲
已经难以果腹,在绝望边缘的莫迪在1907年遇到了他的第一个艺术赞助人——保罗·亚历山大(Paul Alexandre)。保罗是一名医生,成长于一个艺术品藏家的家庭,他带莫迪去剧院,剧作中对生活的梦幻性的描述让莫迪爱上舞台,但亚历山大也给莫迪带去了大麻和麻药,让他拥有了除了舞台另外一个做梦的地方。他收藏了25幅莫迪的油画和400多幅素描,因为莫迪的画也无法卖给别人。亚历山大一家将这些画一直收藏到了1993年,亚历山大去世后的25年。
Paul Alexandre in front of a Window 1913 Oil paint on canvas,810 x 456 mm,Muse?e des Beaux-Arts de Rouen. Donation Blaise and Philippe Alexandre,1988
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打响,亚历山大离开了巴黎,去参加医疗服务。艺术品交易商保罗·纪尧姆(Paul Guillaume)在那时通过莫迪好友的引荐认识了莫迪。纪尧姆曾说:“在1914年,整个1915年,还有1916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从莫迪里阿尼那里买画。”但无论是莫迪还是后人都不喜欢这位经纪人,因为精明的他把名不见经传的莫迪作为一场赌注,他精明得体而莫迪依旧衣衫褴褛。他在莫迪死后将其作品出售,获得了巨额的利润。1915-1916年间,莫迪为纪尧姆画了4张肖像,评论认为这把纪尧姆的精明刻画的惟妙惟肖。
Portrait of Paul Guillaume, Novo Pilota, 1915, Oil paint on card mounted on cradled plywood, 1235 x 925 x 100 mm, Musée de l’Orangerie, Paris. Collection Jean Walter et Paul Guillaume
1916年6月,利奥波德·兹博罗夫斯基(Leopold Zborowski)接替纪尧姆成为莫迪的赞助商。他小莫迪5岁,是个宝石商的儿子。评论家们认为,他对于莫迪就像是提奥之于梵高,他非常喜爱莫迪,呵护他的天才并尽力卖出他的作品。他一直坚信莫迪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艺术家”,他曾对朋友说:“我感到很遗憾,没有足够的钱能让莫迪作画,他在咖啡馆的露台为顾客画速写,我却无能为力。”
Portrait of Le?opold Zborowski 1916-19,Oil paint on canvas,1000 x 650 mm,Museu de Arte Sa?o Paulo Assis Chateaubriand, gift of Euvaldo Lodi, 1950
对比观看莫迪为三位赞助商所画的肖像可以看出莫迪对他们的不同态度:亚历山大的肖像端庄可敬,纪尧姆的肖像则笔含讥讽,兹博的肖像就画的亲切而真挚。在这次展览中,三位赞助人的肖像都得到呈现,尤其是莫迪为纪尧姆绘制的4幅肖像全部到齐,对比观之,则更显精彩。
最美好的时代,巴黎的艺术家们
在巴黎,莫迪结识了马克斯·雅各布(Max Jacob,1876-1944),也因此结识了毕加索。雅各布是一个犹太同性恋,宗教信仰、个人经历与矛盾让莫迪好奇又感兴趣,而他们共同的毒瘾则让他俩更加安于现状。
Portrait of Max Jacob 1916,Oil paint on canvas,767 x 638 x 20 mm,Kunstsammlung Nordrhein-Westfalen, Du?sseldorf. Acquired in 1965 with a donation from the Westdeutscher Rundfunk
对莫迪的艺术,除了雅各布会给他介绍藏家与朋友以外,雅各布的两个美学见解影响了莫迪的绘画。首先,他倡导采用古典风格,以将个人作品置于更为广阔的主题传统之中。这支持了莫迪将裸体画的传统运用到自己的画作之中。另外,他们还共同笃信:“一件艺术作品的合理性只存在于资深,而非其与现实的联系中。”莫迪与现实主义的分歧和他独到的眼光在这一美学原则中找到了依据。
莫迪也为雅各布,他最喜欢的模特之一,绘制了3幅肖像。同为好友的毕加索也为雅各布作画,毕加索笔下的雅各布脆弱、痛苦、悲哀,莫迪笔下的雅各布更时髦与自信。或许天才永远无法共处,莫迪与毕加索象征了那个时代艺术家的两种面貌,却在雅各布的肖像里走向了与自己本身的面貌相反的方向。
Portrait of Max Jacob,Pablo Picasso,1907
莫迪的传奇爱情,汇聚一堂
除了朋友们,情人们也是莫迪人生和艺术重要的一环。
1910年5月莫迪与俄国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相识,那时的安娜刚刚结婚。两人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安娜回国后依然通信不断,直到1911年5月,安娜的婚姻分崩离析,她独自回到巴黎,与莫迪再续前缘。她是莫迪艺术理想的完美化身,莫迪为她画了数十幅画像,但那时已经沉迷在雕塑中的莫迪(还是因为两人常常到卢浮宫去看非洲艺术的影响),只描绘了数张纸上作品。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她还是回到了俄国,成了作家协会中炙手可热的明星。他们的爱情在炙热时终结,对两人来说都是幸运的,而不幸的是,两人生前的命运最后都以悲剧告终,一个早亡,一个在斯大林的统治下丧夫丧子艰难地怀着恨意活到1966年去世。
Anna Akhmatova, Amedeo Modigliani, 1911
1914年,战争的阴影笼罩着巴黎,但莫迪因为病情,无法离开,也是在这时,他遇到了比阿特丽斯·黑斯廷斯。莫迪和赞助人纪尧姆的关系紧张的同时,和黑斯廷斯的关系倒有着飞速的进展。这女孩聪明、时髦、富有,但也暴躁、狂热,这正是萎靡时的莫迪所需要的兴奋剂。而莫迪也是黑斯廷所需要的——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一个艺术天才。但两个这样性格的人在一起注定不会有未来,虽然比阿特丽斯是莫迪事业上的催化剂,与她共度的两年,莫迪的作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成熟、强烈甚至是宁静。一场壮烈的分手后,莫迪重回病榻。
展览展出了被誉为最好的3幅Hastings的肖像,都是绘于1915年。
Beatrice Hastings, 1915, Oil on paper, 400 x 285mm, Private Collection
Portrait of Beatrice Hastings before a door,81 x 54 cm,Amedeo Modigliani, 1915, Private Collection
Beatrice Hastings, Seated, 1915, Amedeo Modigliani
独立不羁、粗暴好斗的比阿特丽斯让莫迪筋疲力竭,随后,他倾心于更布尔乔亚、顺从、温和的女性。来自加拿大的西蒙妮·蒂罗克斯走进了莫迪的生活。莫迪常画西蒙尼,但除了一幅钢笔素描写着《西蒙尼,1917》的作品之外,没有一幅肖像或是裸体画能确认是她,她也没有留下任何照片。1916年8月,在莫迪和西蒙尼相识后不久,西蒙尼怀孕了,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塞尔日·杰哈德,但莫迪那时已经和新的情人让娜陷入爱河,他拒绝承认西蒙尼,更拒绝承认儿子,被西蒙尼送养的儿子也不想承认莫迪这个父亲,长大后还给自己改了姓氏。只留下西蒙尼一人在身体和精神上承受着双重痛苦。
Simone Thiroux,1917
1917年3月,在西蒙尼怀孕7个月的时候,莫迪遇到了他最后的爱人,十几岁的让娜·艾布特纳。她出生于巴黎,学习艺术,她崇拜莫迪,为他做模特、摆姿势,在他喝醉时,还把他背回家。莫迪为让娜画了很多幅作品,但形象都不大相同。一开始的美化,再之后越来越扭曲,在孕期时的作品更是让人觉得不受欢迎,可见让娜在莫迪眼中的魅力也在逐渐消退。
Jeanne He?buterne 1919,Oil paint on canvas,914 x 730 mm,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Gift of Mr. and Mrs. Nate B. Spingold, 1956
用VR走回残破工作室,那里回荡着莫迪的传奇悲剧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让法国的艺术市场和莫迪的健康一齐崩溃了。资助人兹博带着家人以及莫迪和怀着身孕的让娜以及让娜的母亲一同离开巴黎,前往南部。这段时间,莫迪绘制了一些法国南部的风景画。在这次旅行中莫迪还见到了晚年的雷诺阿,却十分不愉快。这象征着莫迪所坚信的艺术已经和印象派坚信的艺术产生了天壤之别。
Cagnes Landscape, 1919, Oil paint on canvas, 460 x 290 mm, Private Collection
1919年12月,回到巴黎后的莫迪躲过了战争和西班牙流感的莫迪却没能躲过一直以来的结核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心想带让娜和让娜为他生下的两个孩子回到故乡意大利。但生命没有再给他更多的时间,在他生命的重点,他弥留之际说出最后的话:“Italia!Cara, Cara Italyia”(“意大利!亲爱的,亲爱的意大利!”)
1920年1月24日晚8点50分,阿美迪奥·莫迪里阿尼于巴黎病逝,在莫迪去世后31小时,深爱着她又和他相互毁灭的让娜,抱着献祭般的渴望去履行他们死后相见的约定,从5层楼后退着翻身而下,带着怀中的婴儿离开了人世。
在展览中,观众可以通过HTC Vive的VR技术,走入20世纪初的巴黎,走入莫迪的工作室,散落的酒瓶提醒你他的嗜酒成性,小旧的地方让你知道他的贫困潦倒,但更多的是他所创作的一幅幅作品都诞生于此,这些微小的碎片为你拼凑出一个更加真实和完整的全景。莫迪的一生几乎没有享受过金钱的愉悦,也从没成为一个上流人士,他的悲剧故事和独特的视觉表达在他去世10年后吸引了众多的收藏者,画价也从几十法郎飙升到50万法郎。
Self-Portrait as Pierrot, 1915, Oil paint on cardboard, 430 x 270 mm, Statens Museum for Kunst, Copenhagen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警察驱逐莫迪的裸体画作品
从风格特点上,人们可以一眼就辨认出莫迪里阿尼的肖像作品,无论画的是什么内容,自然,也包括非常有莫迪代表性的裸体像。他的裸体画全部都是女性,但和同时期的佛洛依德不同,莫迪表现的更多的是审美的愉悦,他笔下的女性属于绘画史上最富性感和诱惑力的裸体绘画作品。
Nude, 1917, Oil paint on canvas, 890 x 1460 mm, Private Collection
在这一次的展览中,最值得称道的便是这是莫迪里阿尼死后最大的一次裸体画大集合。为了这次展览,全世界各地收藏有莫迪裸体画的博物馆和藏家将12幅莫迪里阿尼的裸体画奉献给这次展览。而在他生前,他仅仅盼来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画展,那一次,莫迪的裸体画被放在贝尔特·魏尔画廊外,顽固的警察假装被画中暴露的阴毛所激怒,命令魏尔将画取下来,这次警察的干涉激起了公众的兴趣,但在他生前却没能帮到他什么。在这一次艺术生涯中唯一一场个展后,莫迪个人的丑闻和商业上的失败彻底毁掉了他。
Reclining Nude, 1919, Oil on canvas, 724 x 1165 mm, 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
这位拥有着传奇悲剧人生的伟大艺术家现在终于被世界和公众认可,当你走在展览中,欣赏每一幅作品、每一张照片,回忆背后的一段段往事,那是他拼命地挣扎着、活着、创作着的明证。
文章标题:在英国与莫迪里阿尼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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