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墙石的命运
我国上古圣人伏羲曾提出“观物取象”?之说,孔子称伏羲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初祖”?。这一论说也成为中国艺术创作实践最精辟的概括。
在“信息爆炸”的当下,对艺术创作存在多种看法。一种人认为它比一般所谓的文化更难。古人说“艺术乃文之极”?就是这个道理。除了要有文化基础外,还须懂得艺术创作的规律与技巧。仔细思考圣人伏羲提出的“观物取象”,重视如何“观”和怎样“取”,是观察、分析和评判艺术创作的重要凭据,它能让我们保持清醒的创作目的和审美意识。
30多年前,笔者创作的一件石雕至今记忆犹新。其时大学毕业,经组织分配在县文化馆和文联担任美术创作兼教师进修学校教学。“文革”刚结束,许多工作百废待兴,工作条件无法苛求。我虽然主修中国画,因条件所限便辅以雕塑进行创作。
硬质雕刻对材料要求较高,除了制作的限制还得考虑它的审美效果。1988年的一个秋天,笔者从上班地方回家里时发现路边有一块石头,很久无人问津。附近建筑工人告诉我“这块石头不好用”,确实凹凸不平,是块不便砌墙的怪石。我征得同意后用自行车搬回了家。每天空暇之时就瞅它几分钟……这块砌墙石从很远的山里开采区运来,而且属于喀斯特地貌的边缘石,表层残留的浅黄土色似乎还有几分泥草的清香。我决定用最少的雕凿保留它的奇异与朴素,让它展现自己的本质美。
已经是冬天了,山城的清晨到处是急匆匆上学的少年。有天早上,一个身材瘦弱、脖子上包着围巾的女学生,大概担心迟到而一路小跑,其围巾与头发被风刮起,差点撞到我的自行车。刹那间我想起了那块放置在屋角三个多月的怪石。我兴奋地返回家里高兴地摸着它说:“朋友,你可以活了!”
中国古代雕塑有许多因材施艺的佳话,西方雕塑追求作品的整体审美也给我很好的启发。创作中我对这块奇石凸起的部分一刀未刻,保持头发蓬松飞动之态,再将其腹部石质均匀细密处刻成少女的脸、细闭而开着的眼睛,从整体上刻划出风雪天中她那种坚毅,她的坦然自信气质使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不起眼、但很多人喜欢的石雕命名为《风雪天》。
1990年初夏,笔者踏上青海高原重返高校任教。遥远之途不能携带笨重之物。离别时这块高有50公分的石雕,被二舅用车拉去他家,算暂时有了归宿。然而,其命运颇为难测……有一年,善良的二舅听信了别人“此像很灵验”之说,应允它安置在一个神异的小土地庙里享受香火;后来,邻居建造新屋时推土机不慎将小庙一起推进了一口深井……在风雪中曾经昂首向前的她,从此静静地长眠于井下……
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只能表示无奈!艺术作品某种意义上讲是艺术家生命的组成部分,不少艺术家的作品都会经历流转不定的岁月,好在立体形态的它消失了,但平面形态的它依然还在我们身边。思虑至此,我又为《风雪天》石雕感到几分释怀。这段看似平凡但却离奇的创作经历,让我再一次体悟到圣人所立“观物取象”训诫背后深刻的意义。
文章标题:廖少华:墙石的命运
本文栏目:访谈评论
免责声明:本站部分公开资料来源于互联网,目的是用于学术交流与讨论,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如果您认为我们的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ms#mei-shu.org #替换为@),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