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剑桥阿姆斯酒店的“中年危机”
与人一样,建筑也有千差万别的衰败方式:有些风韵犹存,有些已风烛残年,有些则是“早早夭亡”。而有些则与剑桥大学内的阿姆斯酒店(University Arms hotel)一样,犹如正经历着一场中年危机。
它最初也是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阿姆斯酒店始建于1834年,在落成后的130年里,它一直以坚固结实的英国摄政风格(Regency, 英国的一种装饰艺术风格。盛行于威尔士亲王乔治摄政时期(1811~1830))。19世纪末20世纪初,不断加盖的建筑使其更加气势恢宏(只有角楼能与之相媲美),但它的建筑风韵依然是原汁原味。它是剑桥大学的地标性建筑:位于火车站至剑桥市中心的主干道上,矗立于Parker’s Piece广阔绿原的最高处,气度不凡。
进入20世纪60年代后,阿姆斯酒店拜倒在现代主义风格的“石榴裙”下,(现代主义,Modernism,产生于20世纪上半叶的艺术运动,摒弃了传统的价值观和表现手法,强调个人体验的重要性)。此举使其每况愈下。它摒弃了最初的英国摄政建筑风格,锯齿形的正面遮掩了停车场与入口处。但这并不明智——著名的建筑历史学家佩夫斯纳(Pevsner)毫不留情地称其为“并非建筑师的杰作”——但半个世纪以来,它一直以“新形象”示众,直至2014年再次大修,最近整修工程刚告竣工。
这次重修又使阿姆斯酒店回溯本原:建造了宏伟的大石门,廊厅兼具传统门廊和帕特农神庙(Parthenon)的建筑风格。酒店如今已能坦然大方地面对世人,不再对自己的实际房龄“遮遮掩掩”。停业4年后,它于今年8月1日重新开张:下榻的客人如今对其反复折腾是否值得有了最终发言权。
首先,它很是费工费力。不仅全部拆除了上世纪60年代的加盖建筑,正面也完全采用古典建筑风格,而且整个酒店的内部也全部拆掉后重建;客房数从119间增至192间,豪华套房与角楼相通。前入口已从街道后撤,从而给行人礼让出充足的通行空间。行人也可从酒店的大石门中通行而过,现在的大石门显得既美观(甚至奢华)又实用:我造访阿姆斯酒店时,夏日的英格兰骄阳似火,步入阴凉的廊厅让人顿感神清气爽。在剑桥来场默契的约会,这儿最合适了。
店家无疑希望众多约会的人在之后去Parker’s Tavern,这家新落成的酒吧兼餐馆由特里斯坦•韦尔奇(Tristan Welch)掌舵,它是戈登•拉姆齐(Gordon Ramsay) Pétrus餐馆的前主厨。这是家凭自身实力打拼出的餐馆,推出当地特色菜来服务本地市民与匆匆过客。英格兰东部地区(East Anglia)出产种类丰富的农副产品,这种做法因地制宜。除此之外,酒店的员工彬彬有礼、细心周到,他们对酒店新貌的自豪感溢于言表。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2012年买下阿姆斯酒店的地产商Melford前后耗资8000万英镑。这笔钱投在英国地方小城的一家酒店可谓是巨资——全城人口不到13.2万——但剑桥自然并非寻常小城。剑桥大学位居全球五所最顶级大学之列(实际名次取决于各家评级机构),它对都市风貌与地方经济举足轻重。虽说游客纷至沓来欣赏各个学院留存千年的古老建筑风姿,倍感自豪的家长前来探望自己成绩斐然的子女,投资人蜂拥而至利用大学汇聚的各路英才:剑桥大学官网自诩这里是全欧洲最大的科技集群地:总计1500家公司雇着大约5.7万科技精英。
颇具讽刺意味的事实是:光鲜亮丽的现代设施在剑桥高科技云集的郊区地带不断涌现时,阿姆斯酒店则是回归本原。但说起阿姆斯酒店在过去遭受的“损失”,当地人几乎是一边倒地口诛笔伐。要找到酒店前台,客人必须先通过停车场,对于市中心的酒店来说,这种做法很是不得人心。作为上世纪80年代的剑桥大学毕业生,我对酒店挥之不去的印象就是它看上去了无生气的公司大楼正面,好像谁都不能在这里逗留。
整个翻修工程的掌舵者是建筑大师约翰•辛普森(John Simpson)与室内设计师马丁•布鲁德尼茨基(Martin Brudnizki)。他俩是珠联璧合的绝配。辛普森是狂热的传统派,是古典建筑专家,查尔斯王子(Prince of Wales)更是对其顶礼膜拜;他与剑桥曾有合作先例:彼得豪斯学院(Peterhouse)以及冈维尔与凯斯学院(Gonville and Caius College)都曾聘其设计与原有建筑交相辉映的新派建筑。布鲁德尼茨基则完全为时尚派:“他是伦敦各大顶级餐馆时髦化的操刀人。”某报纸头条标题这样评价道。除了精心设计The Ivy餐厅、顶级夜店Annabel’s、布魯姆斯伯里酒店(Bloomsbury Hotel)的Coral Room豪华套房外,他最近还完成了纽约比克曼酒店(New York’s Beekman Hotel)的室内装修。他采用醒目的颜色与风格迥异的家装,显露出兼容并包、动感十足的设计风格——颇有“古典主义的隽永语言”之感。“古典主义的隽永语言”是某精美画册评价辛普森建筑设计风格的标题。
然而他俩的合作似乎一直是“两情相悦”——“我俩的风格互补性非常好。”辛普森说。他俩彼此古典与现代的设计风格并不冲突,而是水乳相融,相互映衬。阿姆斯酒店到处是怪诞而又诙谐的点睛之笔,但并没有喧宾夺主。阿姆斯酒店特色明显,当你发现它竟是新近之作时,定会惊愕万分。
剑桥大学为整个翻修定了基调,但处理得很巧妙,从而避免了主题公园式的山寨。配备了红色真皮长凳以及在原有窗框安装彩色玻璃窗的大学盾形纹徽(college coats of arms)后,Parker’s Tavern完全呈现出大学昔日餐厅的氛围,尽管如今餐馆提供的菜肴远胜于昔日。与Parker’s Tavern比邻而居的是图书馆,它的巨型壁炉是阿姆斯酒店的原物(酒店最初也是从很久之前拆除的一幢古宅中淘得此物);此外, Parker’s Tavern摆着错落有致的扶手椅与餐桌以及一个又一个架子的书(都是精挑细选的新书)。就酒吧本身而言,墙纸风格酷似大理石纹彩的衬纸——它是痴迷书籍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实际情况可能也是如此。
浓郁的书香气在12间豪华套房中得到承继:每间都以剑桥大学知名校友命名——图灵(Turing)、沃尔夫(Woolf)以及达尔文(Darwin)——而且每一间都精选了与他们相关的书籍。我与妻子入住的是霍金套房,房里不仅有霍金(Stephen Hawking)的《时间简史》(A Brief History of Time)以及其它相关著作,而且还摆放了更多最新出版的科技图书。长住在这里,才能读完这些书籍。几把扶手椅呈直角摆放,似乎为导师所备。旁边是一张黑木饮料桌,上面放着雪利酒、波尔多葡萄酒以及一瓶单麦威士忌。也许为了防止过分彰显大学氛围,房间设计师还在床与长沙发之间安了台双面电视。要是想让学究气十足的聚会立马散伙,《Judge Rinder》这类英剧的效果最佳。
对于那些想探究原生态风情的游客,酒店会安排乘平底船游康河(Cam)以及安排导游带着游览剑桥大学校区,或是租借自行车给游客外出骑行;酒店还提供野餐,尽管保障有力也不一定能确保游玩尽兴而归。中午时分,我与妻子顶着炎炎烈日骑车一路经过格兰切斯特(Grantchester),就来到拜伦池(Byron’s Pool),据说这位爱好游泳的大诗人曾在此度过了最快乐的一段大学时光。
没想到,拜伦湖成了职业遛狗员最青睐的地方,并用混凝土对其进行了改造(美其名曰为了池中鱼儿),并竖起禁止游泳的警示牌。我们正兴致勃勃地享用着龙虾与欣赏着玫瑰鲜花时,来往车流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响透树林,直入耳畔;下次再来的话,我一定在格兰切斯特草地游玩,尽管它离城镇要稍近些,但那里既宁静又更适合游泳。
再不然我就呆在酒店,静观Parker’s Piece的车马路人。被叉字形道路一分为二的Parker’s Piece是交通要道,白天自行车爱好者与徒步行走者络绎不绝,犹如一幅无休止流转的现实生活版行为艺术画卷。
Parker’s Piece交叉点矗立着四盏路灯,它取名为Reality Checkpoint,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缘由。其中一个说法是它建成于上世纪60年代,专为嗑药成性的嬉皮士指路。我漫步至跟前仔细查看它,听到一位固执的自行车骑行者与一位漫不经心的行人之间的怼话(“它代表社会讨厌的下三烂!”“哦,就是你吧?”)后,另一原因立马跃入脑海:正是在这个交叉路点引发了与现实世界的激烈碰撞。
也许最具说服力的说法是Reality Checkpoint为城市与大学的分水岭:越往剑桥中心区域走,各大学院就越为集中,象牙塔气息也就愈发浓厚,离现实世界也就渐行渐远。读到这儿,大家就知道阿姆斯酒店则坐落于学术气息深厚的非现实世界。近几年剑桥地区取得了非凡的经济成就,所以这或许是个有钱人的聚居地。
文章标题:老牌欧洲酒店的“中年危机”
本文栏目:访谈评论
免责声明:本站部分公开资料来源于互联网,目的是用于学术交流与讨论,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如果您认为我们的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ms#mei-shu.org #替换为@),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相关内容。